舞台剧:百年老店和成恒(十七)
更新时间:2025-10-11 07:44 浏览量:4
(井富贵很瘦,瘦得六两骨头三两肉,衣裤之内似空洞无物,模样颇为滑稽。雁北有‘干人瘦马黑叫驴’好色之说,一语中的!‘吃喝嫖赌抽、坑蒙拐骗偷’虽样样精炼,却以‘色’为冠,威逼利诱之下祸祸女人不下数十,故而,有‘井叫驴’之恶名。)
(井富贵与观众互动之时,孙庆掀撩着长袍紧随其后上场,嘴角挂着涩笑,一双三角眼惶惶然窥瞟舞台上之人群,一副忐忑不安貌。)
(随后,四伪警陆续成双成对上,先前二警背挎“七九式”长枪;后底二警则手持棒槌状黑黝黝胶皮棒子。皆气势汹汹盛气凌人。)
井富贵扭脸儿一瞥众人的同时,手一摁屁胯盒子炮,便撇叉开了干棍棍腿,边走向众人边嘶哑着嗓子吼:哪的灰山汉们,穷球的茭子面揭不开锅灶,生这下作方子,给孙神医头上扣屎尿盆子,不想见下月的日头啦?北山的?还是南山的?给老子报号......狗儿日的,这是想翻天嘞?吃了几斤豹子胆?你们这帮闲蛆凑啥红火咧?没球营生都给老子柳河滩洗炭去,几时洗白几时回,戳你娘的们!
孙庆此时得见,铺门被撞得歪歪斜斜、大展,顺眼上瞅,又见匾额、窗格尽是团团点点黄绿垢物,顿时尖乍乍嚷:有事说事,破门而入是何道理?与强盗何异?屎尿撒泼吾字号招牌,犹辱吾头也!老话说‘骂人不骂娘,欺人不欺头’此奇耻大辱也!井队呀,你可得给俺做主,讨要个说法嘞!
云女子爹在惶惶窘窘然的人群中晃晃悠悠站起,涕泪俱下:官长呀,这是甚话?俺闺女还在这儿挺躺着咧!”呜呜着踉跄了几步,一屁股跌坐在门板侧:闺女呀,俺的奴女子呀,年纪轻轻就走嘞,爹可咋活呀,一尸......二命,一......一尸二命呀!啊......噙噙噙噙......狠心的老天爷,该死孙滑头,啊......噙噙噙噙......悲悲切切哀嗥着,猛的脖子一漾,喉头“嘎嘎”着,身子抖瑟着一歪,瘫卧在地上,接着,手臂、腿脚便僵直直蹬踢抽搐痉挛着,眼见不得活了。
秀女子立阶上瞅得是真真切切,悚悚然尖叫一声:“爹”,蹿身扒拉开人群,风一般卷了过来,右手一揪扯老汉,顺势将老汉搂揽在左臂弯、怀中,屁股还未稳在地上,腕子一扭,右手大拇指冲老汉人中穴便狠戳了去,口中尖利利嚷着:“三板人,快......快捂屁门,看俺爹走了底气着......”
三板人,二后生在秀女子扑身那一飒飒,便疾风如影随行,二人更不答话,几乎同时戳手冲老汉屁门探了去......三人之动作利索如流星赶月,仅电光火石之间。
不少人情不自禁,脱口叫好。
撩逗的圪蹴门板另一侧那白发老者胡子一翘、颤巍巍一声感慨:到底是追狼撵狐日没日(每天)蹿沟转坡的灰山汉,女流之辈手脚如此了得,只觉眼前一闪一花呀!。
井富贵笑哑哑跨至门板前,一瞰那老者嚷着:啊呀呀!这不是西关街的板二爷,不赶快教娃们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(蒙疆伪政府期间,日本人为了借助封建伦理来束缚国人,规定雁北各学校、私塾必修之课程)去,凑这红火作甚?笑说着手腕一漾抖,戳指一遥点门板女尸:咋?有亲戚嘞?
板二爷(另一剧主要人物)歪仰脸儿一瞟井富贵:井大队,没睡醒咋的?俺是浑部(浑部,指侵华日军浑源警备司令部)专聘的《汉文》老师,专讲红白蓝黄蒙旗的(伪蒙疆联合政府国旗),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和俺有甚相干?就算有,也不到时辰,这才哪跟哪?眼下最多辰时三刻,正是娃们做‘兴亚操’“东方遥拜”的时辰。说着,右手一摁门板,忽忽摆摆站了起来,一歪头,喉结急速一滚动,张嘴“呸”冲地啐一口清痰,一正身子,瞟瞥着井富贵、孙庆以及随后而至的四名伪警:有啥亲戚?萍水相逢而已。老朽驻足稍作停留,是觉老天爷瞎眼嘞!
(“东方遥拜”,是日本从小灌输奴役愚民之策略。对日本天皇效忠的一种形式。顾名思义。日本在我国的东方,又是自诩为大东亚共荣圈的主人)
孙庆飒忽一愣,旋嘴一咧,漾一脸嬉皮:嘿嘿,板二爷,俺是服气您,走阴窜阳,能掐会算的!可......可您在日能本事,终究是凡人,咋......咋敢对老天爷不敬,咒骂老天爷瞎眼咧?
板二爷胡子一翘,呼呼哧哧着:还用咒骂?老天爷这鳖子就是眼瞎!该死的不让死,不该死的瞎求死。斜身舒臂一扒拉人群,径直向外晃了去。
孙庆瞟着板二爷的背影,龇牙咧嘴笑嚷:嘿嘿,这老汉,谁该死?谁又不该死?
板二爷头也没回,梗脖嚷一声:谁该死?俺该死,一副老棺材瓤子,有啥活奔头?哪闺女才多大,嫩水水的年龄,唉!狗儿日的老天爷......。
板二爷话音未落,直听得“啪”地一声脆响,如死猪摔案板般,人们飙忽闻声转颈,齐刷刷瞪眼寻音瞅了去......
张梦章(龙山大先生)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