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台剧：百年老店和成恒（五）

更新时间：2025-09-09 15:04  浏览量：1

吴大蛋“噗”一口烟气，抬手一抓口中叼着的旱烟锅子，蹙蹙然一声叹息：“狗儿日的！一大早，左眼皮跳跶的厉害，难不成有变？”继而，一仰脖，咧嘴冲院吼：“日日虎骨酒灌喝着，还怕个秋风透骨？妮子呀，给爹把那半砂吊（砂锅）狗肉热上，爹一会下回。”

吴女“昂”应一声，旋又吆喝：“爹，再放几截老黄芪不？”（闻音不见人）

吴大蛋：“放！这女子，还用问？”

吴女：昂，晓得嘞！

吴大蛋咻咻然一揪扯裤腿，顺势在一灌木丛旁圪蹴了下来，戳手冲地“叭叭”的磕起了旱烟锅子，而一双水叽叽赤眼却如狐狸般机警地四下游顾着......

一只狸猫出现在大门口。

先碎步而奔，忽伫步，胡须抽动绿眼四扫，继而伏身，少许向一灌木丛匍匐蠕动约五米许，猛地跃起划一道弧，丛内便有“吱”的一声叫。似山圪令（金线树鼠），惨惨的。

此后再无任何响动。

山里的秋夜死般静。

吴大蛋“扑哧”一笑：“日你个灰妈的，又打上野食儿嘞！虎子，给爷滚出来，爷看看是公圪令？还是母圪令？”

一人（郭顺子）应声而答：公又如何？母又如何？

舞台一束光又聚焦：

郭顺子（一精瘦汉子）气咻咻汗涔涔左右手各拎抓一截长藤枯木急促促上......

吴大蛋瞥脸一瞅，旋急攒身而起，扑颠颠迎了去，未绞三步，忽如茅厕档子圪夹住狗头般大叫：“咋？咋断嘞？咋断成二截嘞？音颤颤的。”

郭顺子：“唉！挨了坨子的。小孩没娘，说来话长。走走走，寻个僻静处、圪蹴下说话。”口中叨说着，径直健步如飞朝一灌木丛颠了去。

吴大蛋斜身迭步紧撵，口中哭音音呼呼哧哧：“顺子呀，咋球日鬼的？这可是百年难遇碰的黄芪王呀？完了完了，凤凰变成母鸡不说，怕是连白菜价也赶不上嘞！三十块大洋打水漂啦！

郭顺子将两截黄芪轻搁于地，一撩揪裤管，一屁股紧挨着灌木丛跌坐了下来，抬右臂，袖口抹擦一把额头的汗蛋子，喘喘然：挨了坨子的！今个半前晌过鹰嘴梁时，不知是夜个（昨夜）的肥猪肉片子吃多啦，还是沟旮旯牛蹄钵钵的水不干净，反正肚子闹腾的厉害，一股的一股的拧揪，疼得俺呀，日他姥姥的，黄豆大的汗蛋子唰唰直冒。不止俺，小五子和俺一球一样，疼得那狗子双手捅拧着肚子、一个劲儿的闷哼，脸白塌塌的。

吴大蛋惑惑然：小五子？你俩一道下的山？人、人嘞？

郭顺子脑袋一扬，撅嘴冲不远处一呶：乱草窝窝趴卧着放哨咧！这几日风向不咋对，日本人王八趴窝没啥大动静，土八路倒是反天啦！大白天的，不遮不挡不管不顾绕村乱转乱窜......

吴大蛋亦一屁股稳下，忽暇着水叽叽的赤眼：这就对咧！玉皇管天，阎王管地，各管一摊摊。
郭顺子一瞥吴大蛋：咋还扯上玉皇阎王嘞？和他们有球的相干？说着，舒臂探手一把将吴大蛋手中的旱烟锅子夺拽过来......

吴大蛋：打个比方么！川下是皇军的地，山上是八路的天，可不是阎王玉皇嘛！扯这些干啥？黄芪王咋断的？

郭顺子：还能咋断的？崴断的呗！说着一噙咬旱烟咀子，促促然呼哧声：火，火嘞？
吴大蛋微一愣怔，旋探手入怀，捻取一根白火柴，顺势冲屁胯猛一撩擦，青烟过后，一团火亮翕忽窜跳而起向旱烟锅头戳荡了去......

郭顺子边“噗噗”嘬吸咀子点烟、边喷喷着烟气呼哧：黄芪王断了算个啥？俺吃饭的家伙什差点丢咧！说着一掀扬手，冲腰间捌着晋造匣子枪（俗名‘二把盒子’）“啪啪”拍了几拍：吴掌柜呀，你说黄芪重要？还是俺二把盒子重要？你说这是黄芪王，俺看不是，比这粗壮的黄芪多了去啦，只是还在深山老林梁崖窝窝藏埋着，你没刨挖出，没见日头出世而已。不就三十块大洋？俺这二把盒子咧？一抬手，复又“啪啪”地拍着匣子枪，吞云吐雾道：少说也得八十个大洋，你当是开玩耍嘞？

吴大蛋颓废之色溢于言表，哭丧着脸嘴一咧，龇一口褐牙：兄弟呀，不在那多少洋钱上，俺是买卖人，应许下人家‘仁和堂’孙庆大掌柜，定银都收嘞！孙庆大掌柜还等拿上参加县上十月的黄芪比赛，这下好，成没鸡瘤蛋的毛猴子，没抓没捏的！唉，俺也成没诚没信说话放屁的货色嘞！兄弟呀，豁牙子溜瓜皮，还留个渠渠道道，俺这算啥？说了不算，算了不说的，唉......。

张梦章（龙山大先生）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